2022年，A股上市公司在2021年报中首次披露研发人员的年龄、教育情况，让我们有了一窥这一群体概貌的可能。
南方周末科创力研究中心对截至2021年底的A股全部4636家公司的研发人员数据做了一次全面梳理，另增补了2022年1月5日挂牌上市的中国移动（600941.SH），以便三大运营商数据分析比较，合计4637家。
从4162家有披露研发人员情况的公司看，2021年A股公司共有268.55万名研发人员，研发人员占比的平均值为17.13%。每一百名员工里就有17名研发人员，这可能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。
由于行业差异，研发人员的分布参差不齐，仅有1/5公司的研发人员数量达到平均值，2/3公司的研发人员占比在平均值之下，很多行业的研发人员集聚在头部企业，特别是央企。
研发人员最多的前30家企业，恰好出自五条产业链，他们会是中国未来最具前景的产业吗？为什么还有科创板企业的研发人员数量和占比，都不及行政人员？
研发人员数量：仅1/5公司达平均值
4162家有披露研发人员数量的公司，共有268.55万名研发人员，最多的一家超过了4万人，最少的只有2人，平均每家有645人，中位数为222人。
研发人员数量的平均值和中位数相差近两倍，只有约五分之一（815家）的公司达到了平均值。
企业在提交IPO资料接受问询阶段，有关研发人员认定的合理性，会有相对细致的介绍和解答。但证监会对研发人员的认定，其实并无明确规定。
这一工作多由会计事务所来完成，其主要依据则是《国家税务总局关于研发费用税前加计扣除归集范围有关问题的公告》（国家税务总局公告2017年第40号）：研发活动人员包括研究人员、技术人员、辅助人员。研究人员是指主要从事研究开发项目的专业人员；技术人员是指具有工程技术、自然科学和生命科学中一个或一个以上领域的技术知识和经验，在研究人员指导下参与研发工作的人员；辅助人员是指参与研究开发活动的技工。
我们看到，有部分公司披露的研发人员和技术人员数量一致，但也有部分公司的研发人员并不等于技术人员。以研发人员数量最多的比亚迪为例，其员工专业构成中，在生产、销售、财务、行政人员之外，技术人员共有44318人，真正归入研发人员的是40382人，两者相差近4000人。
此外，由于具体研发项目需要，部分公司的研发人员和技术人员也会有角色调整。比如2021年中芯国际(688981.SH)就有研究相关人员转入生产运营岗位，导致年度研发人员数量出现较大变动。
研发人员Top30，出自五条产业链
从研发人员数量排名前30家公司看，消费电子与电气业的公司占了三分之一。细看他们所在的产业，也可以划出几个派别来：
1.建筑业央企：中国建筑、中国铁建、中国中铁、中国电建、中国能建，属于建筑业的央企代表，中国“基建狂魔”的称号，离不开这些企业的发力和发挥，除了中国本土，近年也在海外承建各类工程和项目，研发人员必不可少。
2.家电企业：海尔智家、美的集团、格力电器、TCL科技，他们多从上世纪90年代的家电企业基础上发展起来，除了前些年频繁见诸媒体的海外并购，将全球多个家电企业品牌纳入麾下，这些企业继续在消费电子、半导体产业发力，同时在2B领域小有建树。除了品牌和营销，也组建了不小的研发力量。
3.智能终端产业链：工业富联、蓝思科技、京东方、立讯精密、歌尔股份，是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消费电子产品产业链上下游企业，深度参与全球产业分工与竞争，多有旁人不及的独到之处，研发人员自然必不可少。略微遗憾的是，目前主要智能手机品牌企业还没有哪一家在A股上市，期待未来中国股民也可以分享更多中国智能手机产业的发展红利。
4.汽车产业链：比亚迪、上汽集团、长城汽车、潍柴动力、宁德时代，是包括整车、零部件和电池在内的汽车产业链企业。
自1984年中国第一家合资车企北京吉普诞生以来，中国汽车产业走过了漫长的“市场换技术”之路，而今逐渐开放了合资车企股比、引入了独资的海外车企，这期间中国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单一汽车市场，并已连续13年蝉联榜首，中国本土车企也在自主研发和创新的路上，这些企业得研发人员团队便是例证之一。
5.ICT产业链：中兴通讯、中国电信、中国移动、中国联通、中科创达、海康威视、大华股份代表的信息通信技术产业，则是中国社会朝着数字化发展的基座和助推力。
不难发现，这些研发人员较多的企业，所在产业也相对强势。企业或产业的发展离不开人，有研发人员才有科技创新。也因为前面这些企业的存在，塑造了中国在相应产业的全球版图中的价值和地位。
平均研发人员数量最高，还是建筑业
从行业来看，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服务业，消费电子及电气业，汽车制造业的研发人员总数排名前三，分别为38.21万人、35.91万人、22.76万人。
各行业的研发人员数量头部集聚比较明显。
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服务业，中国电信、中国联通、中国移动的研发人员数量在行业排名前三，分别有15376人、14917人和13689人。这意味着这一行业每十个研发人员里就有一位来自三大电信运营商。
阿里、腾讯、百度、京东、字节等互联网科技公司，其实也归属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服务业，不过他们均不在A股上市，或尚未上市，研发人员数量并非必选披露项，否则这一头部集聚情况会更明显。百度（09888.HK）在2021年报中披露的研发人员数量是2.75万人。
巨头云集的建筑行业，这一趋势可能更直观。建筑业共107家上市公司，研发人员总计22.17万名，平均每家有2167位研发人员，是平均研发人员数量最高的行业。
中国建筑、中国铁建、中国中铁、中国电建、中国能建五家公司的研发人员数量超过两万人，建筑行业里的17家央企的研发人员数量占全行业研发人员总数的74.76%，央企平均研发人员远高于行业平均，平均每家有9528位研发人员。
产业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中。一些传统产业，也在转型升级，并组建了自己的研发团队，他们未来也会是上市公司研发人员的增长点。
比如，全聚德(002186.SZ) 2021年有63名研发人员，研发投入291.63万元，主要用于研发传统菜品和预制菜。居民服务、修理和其他服务业的百邦科技(300736.SZ)，2021年有15名研发人员，研发投入629万元，主要投入研发百邦3C售后服务商家联盟SAAS系统。
央企，更养研发人员
从上市公司控股股东所属性质看，研发人员数量最多的是民营企业，共有141.69万人，占比52.76%。民营上市公司的数量也多，本次纳入分析的4137家公司中有3032家民营企业，占比超过2/3。
相比之下，公司数量仅仅410家、在全部公司中占比不到9%的央企，研发人员数量占到了整体的22.39%，规模不容小觑。
从平均数来看，央企平均每家有研发人员1738人，远高于民营企业的498人。
在410家央企中，110家企业研发人员数量超过千人，其中有12家企业研发人员过万人，他们的研发人员总数占央企研发人员总数的42.1%。
在部分行业，央企的聚集情况十分突出。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研发人员占总行业63.31%，建筑行业占总数的74.76%，铁路、船舶、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更高，85.60%的研发人员都来自央企。
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平均每家有1992位研发人员，数量最高，集聚效应也很明显。在全部26家中外合资经营企业中，将近六成的研发人员来自工业富联(601138.SH)。工业富联一家有25916名研发人员，除鹏鼎控股（002938.SZ）5170名研发人员、金风科技（002202.SZ）3239名研发人员，其余企业都“被平均”了，无一超过平均数。
研发人员占比，2/3公司在平均值之下
从4162家有披露研发人员情况的公司看，研发人员占比的平均值为17.13%，每100人里就有17名研发人员。约1/3（1461家）公司在这一平均值之上，2/3（2703家）的公司在平均值之下。
2021年度，A股公司中研发人员占比最高的为诚迈科技（300598.SZ），共有研发人员6927人，占比高达93.04%，2020年他们这一占比也有92.60%。
这样的研发人员占比，并不让人意外。诚迈科技成立于2006年、总部位于江苏南京，主业是软件技术服务及解决方案研发与销售，在其员工专业构成中，除了67名销售人员、24名财务人员、427名行政人员，其余6927人均为技术人员——在研发投入表中，他们全部被归入研发人员。
在研发人员占比最高的30家公司中，有15家属于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，占了一半，另外7家属于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，5家属于半导体业。
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，有超过六成的公司研发人员占比超过30%，其中有99家企业研发人员占比超过50%。对这类公司来说，研发人员是其真正的核心资产。
从行业来看，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研发人员占比平均值为37.44%，排名第一，其次是通信传输设备业、半导体业、仪器仪表制造业、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，行业平均占比分别为30.34%、27.13%、26.23%、25.80%。
对涉及制造环节的企业来说，生产人员会拉高整体员工数量，同时降低其研发人员占比。但通信传输设备业、半导体业、仪器仪表制造业的研发人员占比仍然排在了前面，这几个行业本身的科技含量较高，研发投入近年也在不断加码。
我们相信，随着越来越多的工厂开展数字化、智能化升级改造，生产人员的人数将逐步减少、受教育程度和技能水平要求提高，制造业企业研发人员占比较低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。
研发驱动？什么驱动？
一家企业主要是由研发驱动，还是营销驱动，从企业员工的专业构成、研发人员数量和占比中，也可以窥见一二。
以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为例，研发人员占比低于10%的企业有29家，三大电信运营商都在其列。中国联通、中国电信、中国移动分别为6.15%、5.51%和3.04%。尽管他们的研发人员数量均已过万，但研发人员占比较低，约半数的员工在从事市场工作，中国联通是12.25万人，中国电信13.24万人，中国移动则高达21.24万人。
从公司上市板块来看，科创板平均研发人员占比最高、达28.65%，其次为创业板21.44%、北交所18.29%、主板13.73%。
2021年4月16日，证监会发布修订后的《科创属性评价指引（试行）》，申请科创板上市的四项常规指标中就包括“研发人员占当年员工总数量的比例不低于10%”。这一指标值定得不算太高，因为从已披露的情况看，A股平均值已经去到17.13%。
尽管如此，截至2021年底的科创板378家上市公司中，仍有5家未达标。他们分别为：中芯国际(688981.SH)、华润微(688396.SH)、鼎通科技(688668.SH)、天能股份(688819.SH)、天合光能(688599.SH)，研发人员占比分别为9.94%、9.14%、8.14%、7.49%、5.59%。
这一低比例，主要受生产人员数量所累，五家公司的生产人员占员工总数比从62%到83%不等。
另一组值得留意、可供对照的数字是，除鼎通科技之外，其余四家的行政人员数量、占比均大于研发人员，最多的一家差额达868人（天合光能），行政人员占比从10%到16%（华润微）不等。
南方周末研究员 唐家乐 南方周末特约研究员 陈潇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