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去的时候,所有的开发力量都放在2千门交换机的开发上。只有李一男在考虑万门机的方案。李 一男招了我和余厚林两个人,我负责万门机的软件, 余负责硬件。余厚林和我年纪差不多,是从武汉一 个研究所过来的,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硬件工程师。 我清楚地记得李一男第一次召集我们开会的情景。 李一男是华中科技大学少年班的学生,15岁就上了 大学。那一年刚研究生毕业,22岁,比我们俩小10岁。大概是他头一回当领导召集开会,在给我们俩讲话 的时候有点紧张。他说话的声音很小,好像有气无 力的样子,要很注意才听得清楚。他说话的时候, 手还有点发抖。后来,他的官越当越大,领导的人 越来越多,口才也就越来越好了。虽然他说话的声 音不大,但他的眼神很厉害。从此以后,李一男在 华为的时候就一直是我的顶头上司:他当万门机项 目经理,我是万门机软件项目经理;他当交换机业 务部总经理,我是交换机业务部的副总工程师;他 当中研部总裁时,我是数据通信业务部总监;他当 公司常务副总裁时,我是公司执行副总裁。在94- 95年间,我们还同住一个宿舍。
由于开发人力紧张,我们在做万门机方案的同时,也被安排参加2千门交换机的开发。我在2千门 交换机里担任了单板软件项目经理,开发了主节点 软件。当时2千门交换机开发人员大部分都是年轻人, 最小的唐新兵只有19岁,是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毕 业的。只有我和杨汉超年纪比较大了。不过大家在一起开发合作还是非常融洽。
在开发C&C08的三年日子,是我在华为过的最开心,最充实,最难忘的日子,尽管那段时间是条 件最艰难的,最没钱的。大部分的华为人都在公司 周围租住在农民房里,周围的南园村,南新村的房 子租金因此不断上涨。我住的宿舍里除了一张床, 就没有什么了。任总把公司打造成像一个家。公司 食堂的早,中,晚饭菜都很丰盛,晚上9点后还有宵夜,周末也是如此。公司里还有洗澡和看电视的地 方。在公司大厅还有一个乒乓球桌可以打球。所以 那时候我们除了睡觉,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公司里。 公司还给每个人买了床垫。任总说,你们开发人员 搞累了,随时可以躺在地上休息一会。有时候加班 晚了,就睡在公司。这实际是公司对开发人员的关 怀。后来外界有人指责华为公司的“床垫文化”是 华为强迫员工加班,实际上是不了解情况的误解。

我非常喜欢华为那时候的开发氛围,和我在学校的开发习惯相同。开发人员上下班不用打卡,完
成任务就行。我们常常是晚上搞得很晚,早上睡到11,12点才起来,吃了中饭接着干。那时候大家目标明确,就是尽快把交换机搞出来。为此大家加班加 点,半夜2,3点钟才回去是常有的事。那时的加班 也没有人强迫,都是大家自觉自愿的。任总经常到 开发组来,和大家聊天,有时晚上还请我们去吃宵 夜。任总真是一个很好的鼓动家,每次听他讲话都 搞得我热血沸腾的。那是支撑我在华为干下去的精 神力量。物质力量是每个月都上涨的工资。他也在 给我们压力,他说,搞交换机的钱都是高利息借来 的,如果搞不成功的话,他第一个从五楼跳下去。
那时候的任总虽然压力很大,但脾气还没以后那么大,很少看到他发脾气骂人。他还常常拍郑宝 用的马屁,在会上会下说:“阿宝是一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”。亲切地称呼李一男为“红孩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