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外迷上中国网文”已称不上，但近日活跃在上海国际网文周的“洋面孔”给公众带来全新的故事：中国网文不仅想吸引全球读者，更有意邀请海外创作者共造大潮。“霸道总裁小说从中国火起来后，我足足写了7本。”孟加拉国00后女作家“亚齐亚”感慨称。
更广阔的网文市场格局正酝酿成形。2022年，中国网络文学全行业海外营收规模达40.63亿元。但业内专家认为，“网文出海”仍面临着文化习惯、运营机制、版权维护等多重挑战，需业界冷静应对。
洋作家卖掉公司写“重生”文
来自加拿大的莱斯·丰克，今年42岁。虽然他喜欢穿一身笔挺西装，但他更喜欢大家称呼他颇具中国风意味的笔名——“青玄”。在写网文前，“青玄”曾是一名卡车司机，并经营着一家小公司，每天工作16个小时。出于对网文写作的一腔热忱，他选择卖掉了自己的公司，成为一名职业网文作家，一干就是3年。
《全职高手》是“青玄”最喜欢的小说之一，也是激发他创作框架的重要来源。“中国的网文奠定了基础，让其他网络小说有了评判标准。”他坦言，自己的写作模式很大程度与中国网文一致，“我会参考着中国网文来进行创作，甚至会特意将一些中国玄幻元素，比如从人间飞升到仙界等放置在小说里。”目前，“青玄”最受欢迎的作品也极具中国网文特色，名为《重生之召唤系统》。
越来越多的“洋面孔”走上网文写作的道路。12月5日，《2023中国网络文学出海趋势报告》发布，数据显示，截至今年10月，阅文旗下起点国际培养了约40万名海外网络作家，作家数量3年增3倍，覆盖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爆发式增长态势明显。平台上线海外原创作品约61万部，同比3年前增长280%。
“网络文学不仅将中国的文化与作品带向全球，也见证了这一中国模式的全球化发展”。阅文集团CEO侯晓楠表示，网文出海在经历出版授权、翻译出海后，已进入“全球共创IP”新阶段。
AI翻译成网文出海助推器
一方面是全球作者投身网文创作，另一方面，翻译出海这一传统形态也在高速增长。据悉，今年10月，起点国际已上线约3600部中国网文的翻译作品，同比三年前增长110%。
早在2001年，起点中文网前身中国玄幻文学协会的小说就已有海外传播，主要受众是华语华人群体。2014年，《盘龙》被美国网友“RWX”（任我行）自发翻译成英文，并为其建了个网站，起名“WuxiaWorld”（武侠世界），让中国网文在欧美世界一炮走红。甚至有美国小伙由此“入坑”，同时追15部中国网络小说，半年成功戒掉毒瘾。
网文出海想要复制“出圈”的《盘龙》并不容易。“目前行业面临的现实问题是优秀翻译人才太少。”中南大学文学与传播学院教授聂茂坦言，翻译出海仍面临内容质量参差不齐、更新频率不稳定等痛点，人工翻译很难完全满足产业批量化、流水线化的要求。
“翻译出海的效率、成本、质量，长期以来属于行业的‘不可能三角’”。推文科技CEO童晔表示，近年来网文出海从翻译内容出海到原创内容出海，背后一大原因也是因为翻译的成本太高，效率很低，“不如直接邀请海外作家进行培训。”
AI翻译技术或能为当下的行业瓶颈提供一种新路径。阅文集团副总裁杨晨透露，在AI助力下，网文的翻译效率提升近百倍，成本降低超九成。“我们将启动多语种发展计划，借助AI翻译上线英语、西班牙语、印尼语、葡萄牙语、德语、法语、日语等多个语种。”
前景空间广阔但仍有短板
从民间自发翻译，到产业初具雏形，网文出海前景广阔。《报告》显示，中国网络文学行业2022年总营收达317.8亿元，同比增长18.94%；海外营收规模达40.63亿元，同比增长39.87%。中国网络文学作品的翻译语种达20多种，涉及东南亚、北美、欧洲和非洲的4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但网文出海想要成为经得起时间检验的黄金赛道，仍面临不少挑战。在聂茂看来，如何超越文化价值观体系差异所形成的巨大鸿沟，是最大难题。“玄幻、奇幻小说，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意识形态的限制，能在西方引起一定反响，但其他题材拓展海外市场还存在一定困难。”
网文综合平台七猫相关负责人也表示，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其独特的文化，平台在产出译文文本时需非常小心，对涉及可能会引发外国读者不适的语句进行规避处理，“本地化是出海文化产品必然要面临的一道坎。”
门派、功法、修炼.....这些极富中国“基因”的文化术语常见于修仙、武侠、玄幻等题材小说，但纯靠AI翻译仍无法准确表达其内涵。“技术上的实现并不意味着产品上或者生产上能够实现，可能还需要做工程性的工作。”童晔表示。杨晨也提到，AI翻译投入使用后面临的第一个挑战，就是术语翻译的准确性。
此外，业内人士称，目前网文出海在海外出版发行渠道、版权代理机构数量、版权保护机制等诸多方面存在短板，需要补齐。“比如知识产权，目前受海外取证难度大、侵权内容监控难、小网站打击难等因素制约，网文平台海外维权的成本很高，需专业力量支持跨境维权。”
图片来源：武侠世界
